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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活不去。任保良看出韩胜利在吊腰子,又往上涨了一千块钱。韩胜利还是不去。任保良又怀疑韩胜利真是那么一说,并不知道刘跃进的去向,在这里诈钱。韩胜利抬腿要走,任保良又担心他真的知道,便不放他去,把这况,打电话告诉了严格。严格把这况又告诉了老蔺。老蔺倒重视这个况,要跟这人见上一面。严格便让司机小白,来接任保良和韩胜利,径直把他们拉到了“老齐茶室”。先在车里待了半个小时,小白接了一个电话,便把他们带进茶室。韩胜利和任保良,都是头一回来喝茶的地方。待拉开一雅间门,小白回去了,韩胜利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人。这两人韩胜利都不认识,一个胖,一个瘦,都戴眼镜。从穿戴,知是上等人。任保良似认识其中那位瘦子,指着韩胜利对那人说:

“严总,就是他,一开始说知道,后来说不知道,我看他欠揍!”

又说:

“几天前,他还天天来找刘跃进。”

又说:

“刘跃进过去不偷东西,自从接触他,就学坏了。”

韩胜利马上跟任保良急了:

“你认错人了吧?刘跃进偷不偷东西,我不知道,我从来不偷东西。”

任保良也火了:

“咦,你们河南人中,谁不知道你是个贼?你不偷东西,咋被人打了?”

两人戗在一起。严格止住任保良:

“你回去吧,没你事了。”

把人带到,自己反倒出局了,任保良有些尴尬。但严格说让他走,他又不敢不走,磨磨蹭蹭,出了雅间,还不死心,又扭头说:

“严总,那工程款……”

严格皱了皱眉:

“下个星期,准打给你。”

任保良才走了。这时戴眼镜的胖子招呼韩胜利,让他坐在他的身边,和蔼地问:

“你跟刘跃进是好朋友?”

韩胜利头一回到这种环境,手脚有些无处放。但他听出,这两人也在找刘跃进,心里算出,这是第五拨找刘跃进的。而且他们是上等人。看来这事儿更大了。看来刘跃进不但是条大鱼,还是条鲨鱼。事儿小韩胜利不怕,事儿一大,韩胜利反倒害怕了。本来能找到刘跃进,现在往后缩了。韩胜利开始装傻:

“你们别听任保良胡说,我跟刘跃进熟是熟,但不是朋友,是仇人,他欠我钱。”

那胖子笑了:

“仇人好哇,找起仇人,比找朋友起劲。”

韩胜利一愣,没想到这人有话在这里等着他。韩胜利明白,自己说不过人家。只好说:

“刘跃进躲在哪里,真不跟我商量。”

那胖子没理这茬儿,径直说:

“找到他,把一包偷回来,只要包里的东西齐全,给你两万块钱。”

两万块钱,又比曹哥销债的一万六千块钱要多。但第三回有人给钱,韩胜利就不敢要了。不敢要不单是怕事儿越闹越大,引火烧身;而是收人钱,就要替人消灾;他怕应下这事,找不到刘跃进;虽然想着刘跃进会躲在哪里,但并不敢料定;应下不该应的话,拿了不该拿的钱,回头都要付出血的代价;就像在魏公村偷了不该偷的东西一样;在这上头,韩胜利是有教训的。比这些更重要的是,寻找刘跃进,一开始他是为了曹哥;曹哥既给他消了灾,找到刘跃进,还会给他销债;曹哥鸭棚里的人,对韩胜利来说,比这几拨人更不好惹;这就不单是钱的事了;他不敢一女许两家。但话赶到这儿了,当着这两人的面,韩胜利又不敢说不找;面前这两人,也不像好惹的;他便想出一个退路:

“找是可以找,按道上的规矩,得先交一万定金。”

韩胜利以为他们会拒绝,过去素不相识,今天头一回见面,担心韩胜利骗他们;他们一拒绝,就给韩胜利一个脱身的借口;没想到那个叫严总的瘦子,马上拿过提包,从里边掏出一沓整钱,扔给了韩胜利:

“两天偷回来,除了补另一万,再给你一万奖金。”

韩胜利傻了。过去傻是欠人钱,如欠新疆人的钱;现在傻是人给钱。欠人钱让人骑虎难下,谁知人给钱也会让人骑虎难下。

第二十八章 老齐

事谈完,老蔺最后一个离开“老齐茶室”。韩胜利先离开,老蔺与严格紧接着也离开了。两人走到楼口,老蔺说:

“你先走,我去趟厕所。”

严格下楼,老蔺进了厕所。进厕所却没撒尿,而是掏出手机,拨了一个电话,只说了两个字:

“跟上。”

也不知是让对方跟上严格,还是跟上韩胜利。挂上电话,这才撒尿。哩哩啦啦,没撒出多少。出厕所,正好碰上老齐。老齐刚从家里来店里,趿拉一鞋,睡眼惺忪,手里拿着一卷书。老蔺以为是一卷经,近前看,却是一卷《红楼梦》,线装罢了。老齐法号叫“绝尘”,法师本该看经,怎么看上了这种尘世的闲书?但他顾不上纠正老齐这个,刚才严格提出,既然来到老齐这里,贼和U盘去了哪里,该让老齐看看,被老蔺止住,现在剩下老蔺一个人,老蔺突然又想问问。老蔺拦住老齐,拉他进了雅间,说正在找一人,找这人,为找一东西,让老齐看看,这东西可能找到?老齐的睡眼看了老蔺一下,随口说:

“俗话说得好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一个东西,不找也罢。”

老蔺想笑,“色”“空”这话,是俗话吗?但正色说:

“老齐,没跟你开玩笑,这东西一定得找。”

老齐又看了老蔺一眼,又似随口说:

“事很快就会结束。”

虽知老齐又在胡说,但听说事很快就会结束,老蔺心里还是轻松一大块。这才叫病急乱投医。当时以为老齐是胡说,老蔺问他,也是解个心病,待到事真的结束时,老蔺再想起老齐的话,突然出了一脊梁凉汗。碰巧他手里拿着一卷《红楼梦》,老蔺又想起《红楼梦》里的一句话,知道世上一切事,皆非凑巧。或者,皆凑巧。

第二十九章 刘跃进

刘跃进被曹哥鸭棚的人捉住了。曹哥能捉住刘跃进,并不是韩胜利的功劳。刘跃进失踪了,能不能找到刘跃进,韩胜利心里既有底,又没底。如刘跃进还没离开北京,韩胜利知道他会躲在两个地方,不在这里,就在那里,心里有底;如刘跃进离开北京,天下大得很,不知他会跑到哪里去,心里就没底。但韩胜利这头应承了曹哥,那头应承了严格和老蔺,一手托两家,没找刘跃进,先愁找到刘跃进之后,把他送给谁,开始骑虎难下。但两头都逼得紧,又不敢不找,只好走一步看一步,权当刘跃进不会离开北京,先后去这两个地方寻找,待找到,届时送给谁,再见机行事。

头一个地方韩胜利能想到,别人也能想到,就是“曼丽发廊”。刘跃进丢包之前,韩胜利来跟刘跃进要账,如刘跃进不在工地食堂,韩胜利穿过一条胡同找过来,刘跃进准在“曼丽发廊”。当时韩胜利揣想刘跃进是否已与这廊的老板娘上过床。要账之余,察观色,断定两人并没有上床。其实也不用察观色,男的总往女的处跑,就证明两人没事,如已经有了事,事就会倒过来,该这女的寻男的。心里还笑刘跃进白搭工夫。正是因为这样,韩胜利又断定刘跃进不会躲在这里。一是这里离建筑工地太近,过去刘跃进天天往这廊跑,大家看在眼里,躲在这里太明显,刘跃进不会这么傻;二是刘跃进和这女人的关系没到那个份儿上,遇到这种事,就是想躲,女人也不让他躲。但事又不能以常理论,为保险起见,韩胜利还是决定去“曼丽发廊”一趟,以探虚实。韩胜利离开“老齐茶室”,先坐地铁,又倒了三趟公交车,到了北京东郊,来到“曼丽发廊”。因是傍晚,大家该吃晚饭,店里没有客人,马曼丽也不在,就剩下洗头按摩的胖姑娘杨玉环,把两条胖腿搭到理台上,身子躺在理椅上,摁着手机在短信。店里很平静,并没有异常。但韩胜利多了个心眼,没等马曼丽,给杨玉环使了个眼色,直接进廊里间按摩。身上有严格刚给的一万块钱,腰杆子也硬了。一时三刻,成就完好事,杨玉环欲起身,韩胜利又抱住她的光身子不放,似无意问问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