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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一生在常人看来都是传奇,但传奇往往由大胆与果决所缔造,她看了方鸻一眼,第一次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同类的气息。

他从来不止是那个腼腆的少年,更是一个野心大得可怕的冒险家,他们都是一类人空海的宠儿,海浪的孩子。

艾萨克被带上来时面色仍苍白得可怕,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,显然精神控制法术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。

他有些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些人,本以为那个女海盗才是领头的人,但没想到开口的是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。

方鸻问的问题也让他意外,对方指着那片雷暴云背后问道:那后面是什么?

圣特尼泰斯岛,阁下桑德西塔德尔岛北缘最大的岛屿之一,它和达菲尔曼特岛、桑德西塔德尔岛共同构成了沃拉提库斯岛链的最南段。

艾萨克想了一下,如实答道,这不算什么秘密。

方鸻当然清楚,但在浮礁海域,地图上标准的信息未必准确。空海上的岛屿不像是在地球上,浮动的岛屿会随潮汐而流动,有可能位置会发生一定改变。

而艾萨克作为‘本地人’,他的信息要可靠得多,当然莱拉在一边定下了一个小小的侦测谎言法术作为结界。

这个法术的效果比不上诚实之域,但至少能判断出对方的回答有几分可信度。

她确认了法术回馈的效果,然后向方鸻点了点头。

令七海风暴号变向,方鸻放下望远镜,转过身,看向风暴的方向,伸出手向下一切,向那个方向直插过去,我们进入雷暴云。

玛拉·艾萨克一下瞪大眼睛,等等,你们疯了?

艾萨克先生,方鸻静静开口道,我知道你仍有一些心腹,如果你们想活下来,最好也加入我们。

妲利尔,带他下去。

妲利尔看了这个可怜的家伙一眼,也不管后者是否反对,一手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提拎了出去。

第一百三十三章飞跃云巅

雷云风暴迫近得令人感到窒息,外面风雨已经大到几乎分不清哪里是室外,哪里是室内,云层高度达到六空里,宽度超过二百空里,黑沉沉的像是一面铸铁的墙,墙面之中不时闪过交错的电网。

气温开始降低,雨水冰冷刺骨,唯一的暖意是舱壁上魔法晶灯橘黄色的光芒。但人们根本无暇顾及这个,舵台上的舵盘在飞转,几乎要两个人才能牢牢抓得稳它。

七海风暴号摇摇晃晃,几乎是竭力保持着笔直向前的航向,直插向黑云压顶的方向。

垂直方向的风几乎令每一面帆都绷紧成了一张弓,桅杆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妲利尔正板着脸看着这一幕,目光中少有地有些严肃。

她并不喜欢空海。

就好像是猫天生怕水一样,她也不喜欢这样无法脚踏实地,命运随波逐流的感觉。

论及空海上的经历,她大约是这群人中最少的,在前往奥述之前,她唯一的航海经验是从罗塔奥到巨树之丘的班船。

但班船只会行驶在固定的航线上,在固定的月份,在空海最平静与温和的时期,速度缓慢,实在难以说得上是‘探险’。

虽然后来在瀚瑞那见识过那场大风暴,但只经历了风暴的开头,其后都在那座由奥黛丝庇护下下的小岛上。

与直面这场新海上狂乱的风暴是截然不同的体验。

凯瑟琳仿佛看出猫小姐心中的焦躁,开口道:不必太过担心。

她又补充了一句:因为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。

这样说并不能让我更好受些,凯瑟琳女士。妲利尔露出尖牙,没好气地看了这位女海盗头子一眼。

前者哈哈大笑,拿出一瓶扎尔弗拉基酒,拔掉塞子喝了一口,用手一抹嘴唇,顺手递了过来,来一点?

妲利尔摇了摇头,对这种水手狂热推崇的藻酒敬谢不敏。

你应该学会放松一些,猫咪小姐。雨水顺着女海盗赤红色的头发往下流,她眯着眼睛,用一种轻佻的语气对猫人小姐说道。

她看了一眼妲利尔手中的大剑眼下并无敌人与威胁,但有的人必须紧握着什么,才能确信自己可以掌控一切。

那些新上船的人总是如此,但空海上的法则并不如此,这里唯一确定的只有不确定本身,变幻莫测的云海之上,只有享受这一切的人才配驾驭它。

别叫我猫咪小姐,妲利尔冷冷地说道。

此外,我不喝它的原因,是因为这种酒很难喝。

扎尔弗拉基酒口味腥咸带着一股风元素的涩味,许多水手用它来治偏头痛,但这个说法只是一种迷信。

凯瑟琳微微一笑。不管怎么说,经过一番争论,猫人小姐总算放松了许多,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,于是便不再与这位女海盗头子多费口舌。

前者只是欣赏地看向在指挥台上心无旁骛的那个年轻人。

而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驯服这片大海。

她微微眯起眼睛,仿佛在方鸻身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,他出生在风暴之中,受空海所祝福,成为了它的宠儿。

他经历过年轻时代,抓住了命运的垂青,在某个特定的时刻,受到感召,获得了霸主的证明,成为一方主宰。

她循着那个足迹,一步一步,只是想要解开那个问题的答案,自己在那段命运之中究竟算什么?她的母亲又究竟是谁?

如果说那个男人不顾一切地追求那个目标,又为什么要留下她?

这时有人轻轻敲门,打散了女海盗的思绪,请进。她听到方鸻的声音传来,然后门被推开,外面是披着斗篷的奥利维亚。

宽大的斗篷衬托出学士小姐窈窕的身段,她脱下斗篷,抖了抖上面的水那上面覆满禽类的硬羽,羽毛上有一层疏水层,海湾人用它来制作雨衣。

方鸻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,在七海风暴号上这么礼貌敲门的人只会有奥利维亚一个。

他正举起手中的望远镜,一边道:这里并不安全,奥利维亚小姐。

我知道,奥利维亚听到这个声音,向那个方向侧过头,对他笑了笑,我来代大家看看情况,海况很恶劣,烛光之海上很少生成这么猛烈的风暴。

你了解这片海域?

知道一些,奥利维亚道,在前来这里之前,我研究过这一带的水文情况。

方鸻点了点头,那正好。他不太信得过那个海盗头子,玛拉·艾萨克说的话中有真有假,他肯定隐瞒了他们什么。

双方的立场不同,这也很正常,虽然莱拉的法术指明对方没有说谎,但心灵域的法术只能指证谎言。

谎言之外的则不在其中。

不过他放下望远镜,看了奥利维亚一眼。对方来得有些突兀,作为船上的乘客,她本不应该在这里。

很奇怪,这不太像她。在他印象当中奥利维亚不会刻意这么接近自己,两人有各自的理想,虽然无话不谈,却始终默契地维持着某种克制的距离。

妲利尔也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,眯起狭长的瞳孔看向奥利维亚,你一个人来的,你的眼睛?

奥利维亚空洞的目光中没有太多担忧只微微一笑道:我的身上的魔导装置可以辅助我‘看’到周遭的环境,虽然不如常人,但至少正常生活无碍。

我之前来过一次这个地方,还记得这边的路。

但这是在风暴之中,妲利尔道,你不害怕?

奥利维亚摇摇头。

在卡普卡的时候,艾德和我说起将来有一天他一定会有自己的风船,会乘着船乘风破浪,穿行于风暴之间。

她笑了笑,我虽看不见风暴的‘样子’,但它总让我记起那时候,你神采奕奕的模样与语气。

她‘看’向方鸻,艾德,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,巧合的是,当初听你提起这些的我,正巧也在这条船上。